12月6日,河南鲁山刺坡岭小学的孩子们在领免费午餐。
“孩子们午餐越来越缩水了,现在每人每天一片面包,直径6厘米、厚度1.5厘米。”在湖南凤凰支教老师梁栩晔的微博曝光下,国家的营养午餐工程再受质疑。
这已经不是营养午餐第一次“出事”了,而每次“出事”,都会有人提起与营养午餐相似的免费午餐——两者最大的区别是,营养午餐来自国家,免费午餐来自民间。两者在地域上时有重合,但却是两种不同的操作模式,也带来不同的思考和借鉴。
或许民间公益的介入能帮助政府突破营养午餐的瓶颈,而如何引导和使用社会力量,则是政府一直以来的一个重要课题。
营养午餐PK免费午餐
河南省鲁山县是一个民间免费午餐和国家营养午餐同时存在的地方,这样的贫困县还有很多。
几天前,鲁山县刺坡岭小学的孩子们随手在纸片上写下吃免费午餐一周年的感想。离家远的张金海说:“免费午餐让我们不用家里人来送饭,也不用让我们千辛万苦回家吃饭。”
在这个国家营养午餐计划覆盖的贫困县里,让刺坡岭小学的学生感到幸福的是,他们不用喝牛奶、吃鸡蛋、火腿肠,而是享用可口的午餐,顿顿有肉。
除了刺坡岭小学,更早申请到邓飞(微博)等人发起的“免费午餐”公益项目的上寺小学和桐树岭小学也在给学生提供午餐,而非蛋奶一类的加餐。
它们三个成了鲁山县营养午餐计划的特例。
去年10月26日,中央财政按照每生每天3元的标准为试点地区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提供营养膳食补助,俗称“营养午餐”,试点范围包括680个县(市)、约2600万在校生。为此,中央财政一年支出160亿元。
今年3月26日,营养午餐计划的到来曾一度打乱刺坡岭小学平稳运行的免费午餐的步骤。按照鲁山县部署的国家营养改善计划,安排每周给全县每个学生定时配送等价3元的“五奶(每天一盒200克蒙牛学生专用奶)、三蛋(每周一三五一个熟鸡蛋)、二肠(每周二四一根30克双汇火腿肠)”。
负责免费午餐的中国福基会工作人员担心学生食用了配送的牛奶、火腿肠和鸡蛋,万一出了问题说不清楚,当时全国已经有多起营养午餐引发的食品安全事故,遂决定对刺坡岭小学停餐,除非营养午餐也做正餐。
但家长们不同意,当地政府顶不住舆论压力,最后和福基会达成一致,鲁山的三所免费午餐学校继续做午餐,政府原本用于采购牛奶、鸡蛋、火腿肠的资金直接补贴给学校,来保证每个学生3元的足量饭菜,而厨师的工资、水电费、学前班及老师的饭费等继续由免费午餐来筹募。
县里的其他学校则按照计划配送牛奶、火腿肠。12月6日,鲁山县教体局一位负责人说,每个学生三元钱的标准,不足以解决食堂建设、厨师工资等费用支出,而县里财政又无力配套这部分资金,因此推广学校自己做午餐还不现实。
牛奶+X
最安全也最易操作
冬日已至,一所实行营养午餐计划的学校校长告诉记者,有些学生不愿意喝冷牛奶,老师就只好在课堂上分发,监督他们将牛奶喝完。这些食物也只能充当零食,学生中午放学照样得回家吃午饭,不少孩子就只好自带干粮或者在学校附近的亲戚家搭伙。
免费午餐发起人邓飞很不赞成牛奶加面包的模式,“我们坚持认为乡村儿童普遍遭遇午餐饥饿,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份有油有盐的正餐,而不是一份零食。”
但“牛奶+X”,却是一直被诸多教育主管部门看作虽不完美却最稳妥可靠的营养午餐模式。
鲁山县教体局的上述负责人认为:“现在的模式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符合国家政策,而且是最容易操作也最安全的。”
同云南、贵州、陕西等一些地区的做法相似,鲁山县也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集中采购蛋奶火腿肠,由中标企业统一给各乡镇学校供 不过,这似乎是政府的一厢情愿。有媒体调查发现,配送给凤凰县所德小学的牛奶批发价为1.6元一盒,小面包为0.3元。国家每天每生补贴3元钱,但最后吃到孩子嘴里的却是不到2元钱,剩下的1元,是供货商的利润,甚至给寻租留下空间。
这种选择成熟工业品的方式也不能免于出现安全事故。从去年至今,全国多地都发生过学生食用过期、漏气牛奶导致的食物中毒事件。
但鲁山依然坚持认为这种方式风险最低,“我们选择的都是大厂家的产品,比如牛奶是蒙牛的,火腿肠是双汇的。”鲁山县教体局该负责人说,这比学校自己办食堂、企业配送热餐等方式需要人为把关的环节都少。
实际上,《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细则》已经明确规定,供餐应以完整的午餐为主,无法提供午餐的学校可以选择加餐或课间餐。看似灵活的政策却让地方教育部门在执行时有了更大的取舍空间。
湖北鄂西南一试点县教育局官员此前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这是他接手的最乱的一项资金,因为没有统一的营养午餐供应和监督机制,可钻的空子实在太多。“地方都会选择花钱最少的方式,比如供应牛奶面包。”这让营养改善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在政策上却又挑不出任何毛病。